王永民:把汉字带入信息时代的人

  王永民,男,汉族,教授级高级工程师,原籍河南省南召县,现籍北京,1943年12月生,中国发明协会副会长,1967年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无线电电子学系。全国劳动模范,全国“五一”劳动奖章获得者,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专家,享受国务院津贴,国家文字博物馆(安阳)专家委员会成员。

  1978年~1983年,王永民以五年之功在南阳研究发明了“五笔字型”汉字电脑输入技术,获得美、英、中三国专利(含中国发明专利 85100837.2  ZL98120602.6 ZL02100001.8  ZL00100002.0等7项,实用新型专利ZL00250227.5等8项),创立《形码设计三原理》,唯一地为“汉字编码”建立了数学模型,融多学科之创造,从根本上解决了汉字输入电脑“速度和正确率”的世界性难题。

  五笔字型现已成为在世界上占主导地位的汉字输入技术,被新华社誉为中国文化史上“其意义不亚于活字印刷术”的重大发明,2003年国家邮政总局发行了《当代毕昇——王永民》的邮票。至今,世界上关于“形码”输入法的“字词兼容、取码规则、键盘设计、简码、容错码”等方法、概念和名词,无不源于王永民的创造。

  王永民教授后来又发明了只用数字键输入汉字的“数字王码”,被誉为“汉字输入技术的第二次革命”,与“五笔字型”一起,完成了“王码”汉字输入的科学技术体系。

  五笔字型的故事,是一部发明创造的史诗。1980年前后,计算机在世界上普及开来,并逐渐进入中国。中外人士曾有一个巨大的困惑——计算机的“母语”是英文,只用26个字母就可以输入。那么成千上万、字形结构复杂的汉字,该如何输入呢?当时有人断言:“在离不开计算机的信息时代,汉字走进了死胡同”,该“寿终正寝”了。而一贯主张“用汉语拼音代替汉字”的“文字改革”人士,更是兴高采烈,纷纷在国内外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称:“计算机是汉字的掘墓人,是拼音文字的助产士”。

  汉字输入,事关汉字存亡,早就有人研究这个世界难题。  1970年~1980年,“一个汉字一个键的整字大键盘”开始使用;1981年日本研制出了“主~辅整字键盘”;1982年,北京大学研制并发表了256键1000个部件的“汉字拼形组字中键盘”。这些研究的共同特点,都是要为汉字制造“专用键盘”。

  1978年,王永民因病从国防科工委1424所调回老家河南,在南阳地区科委工作,他不甘于“汉字灭亡”,凭着在中国科技大学的理工学养和在研究所工作的经验,自选课题开始研究汉字输入法。他与别人不同,先从基础理论研究入手,先后抄编分析了12万张汉字卡片(摞起来有12米高),统计出数万个汉字其实是由600多个字根组成的,又按频度给字根排定了“座次”,以此作为逐步完成键盘设计与字根布局的依据。

  王永民是一位既会设计电子线路,又长于钳工车工的能工巧匠,也是从做汉字专用键盘开始。他从188键,一步步调整字根组合,减少键位,逐步把几百个字根压缩到138键、90键、70键上,一直到1980年7月15日,王永民把字根减少到300来个,把键位压缩到了62键,各项检测指标都达到了国内先进水平。

  王永民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,用一年时间亲自动手把62个键的“汉字键盘”制造出来。可在联机试验时,王永民却发现这个62键的“汉字键盘”与省科委赠送的微电脑,根本无法“对接”!

  于是,王永民大胆设想,能不能不做专用键盘,就直接用“洋键盘”输入汉字呢?他下决心,又用了一年时间,废除62键方案,彻底打乱原来的设计,一直把键位大幅度压缩到英文键盘的36个键(26个字母键加10个数字键)!至此,再也不用专门为汉字制造专用键盘了!

  1982年6月,王永民的36键汉字输入方案的研究工作,得到了时任河南省副省长、省科委主任罗干的高度称赞,并当即给南阳地区科委拨去了省科委仅留的10万元机动经费。王永民的研究进入了冲刺阶段。1983年春节前,王永民本来可以向省科委交卷完工了,他却发现用36个键打汉字时,如果需要打数字,还得换挡,这岂不是比英文输入落后吗?于是他以惊人的魄力,毅然又把36键方案推倒重来!重压之下,他突发灵感,创造了大幅度减少重码的绝招一一“末笔字型识别法”,实现了向26键质的飞跃,使得仅仅用英文键盘上的26个字母键,高效准确地输入汉字上机成功。

  1983年8月28日,“26键五笔字型”在郑州通过了省科委的鉴定。该方案在世界上首次突破输入生稿每分钟100个汉字大关,来自全国的40位顶尖级专家一致评价:具有世界领先水平。《英华大字典》主编郑易里先生在鉴定会上激动地宣布:“从今天起,汉字输入不能与西文相比的时代,一去不复返了!”次月27日《光明日报》头版头题重点报道,在国内外引起了轰动。

  1984年4月4日,胡耀邦总书记到河南视察了五笔字型并亲自操作。当他看到屏幕上的汉字一串串出现的时候,问王永民:“汉字还要拼音化吗?”王永民回答:汉字输入将会快过英文,根本不要拼音化!此后,1985年,中央正式“叫停”旨在推行“汉字拼音化”的“汉字改革”,把“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”更名为“文字工作委员会”。

  难怪至今还有人说,“汉字改革”、“汉字拼音化”被中央“叫停”的根本原因,是五笔字型的发明!此话正确,正是五笔字型断送了汉字“拼音化”的可能。

  王永民说:“发明家的使命是造福社会”。1984年,王永民应邀参加了有名的计算机进入中南海的“进海工程”。四机部六所CCDOS发明人严援朝负责操作系统,王永民负责输入法,四机部廖幼鸣局长负责长城计算机,成为“三人小组”。王永民和严援朝在六所日夜奋战了15天,终于把五笔字型装入CCDOS操作系统中,五笔字型由此进入中南海。

  为了方便在京推广和培训五笔字型,1985年初,王永民停薪留职,带着一台电脑来到北京,住在与中南海隔条马路的府右街中央统战部招待所的地下室里,每天7元房租,常常拖欠。两年间,王永民到中央各大部委和报社演讲,免费培训“五笔字型”,中午没饭吃,他就在大街上啃馒头就咸菜喝自来水,下午接着讲。直到1987年初,当时全球第二大电脑公司DEC花26万美元购买了“五笔字型”的专利使用权,王永民才告别了住地下室交不起房钱的生活。

  1987年和1988年国家科委和国防科工委,分别发文,向全国全军推广五笔字型。此后,五笔字型在国内外,包括联合国总部和世界各国的华人界,也应用开来,微软、IBM、惠普、苹果、卡西欧等数十家海外公司,相继购买了王永民的专利使用权。王码成为“码王”,为我国的电脑高科技争了光。原国家科技部部长、中国发明协会会长朱丽兰评价说:“五笔字型是建国以来我国高科技推广应用成功的一个典范!”

  科学是没有止境的。从1983年到2008年的25年间,王永民曾对1986年的五笔字型作过两次重大改进,申请了1998和新世纪两代新版本的专利,并完成了软件开发。为了方便用户选择使用这三个版本,2008年,65岁的王永民又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发布了“大一统五笔字型”软件,实现了“三代同堂”。

  然而,“五笔字型有点难,拼音选字慢而繁”是个不争的事实。为了解决既没学“五笔”,又不会“拼音”的人们输入汉字难的问题,2000年,王永民又申请了五项专利,发明了简单易学,只用6个或9个数字键,便可输入汉字的“数字王码”输入法,被学术界称为“汉字输入的第二次革命”。

  与此同时,王永民还自筹费用,举办了多次全国性的“汉字输入大赛”,意在把数字王码和“大一统五笔字型”在中小学生中推广,以抵御“拼音输入”用“拼音代替汉字”对汉字文化的侵蚀,克服“汉字危机”。

  五笔字型的最大成功在于:中国人不必为汉字另外制造数以亿计、笨而慢的“汉字键盘”,便可高效准确地向电脑输入汉字。从根本上解决汉字输入电脑“速度和正确率”的难题,汉字由此度过了“生死劫难”。作为我国科技史上的一项重大科技成就,五笔字型载入史册,举世称赞,其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不可估量。

  现在想来,关于汉字的命运,的确是有些后怕!首先,如果都用大键盘或者人人面前摆一个“专用汉字键盘”,中国人要为键盘多花多少钱?其次,如果用“拼音”代替汉字,汉字及汉字文化岂不是真的要“走进坟墓”了?

  多年来,总有人想探询王永民成功的秘密。王永民一向心直口快,他说有三点:首先是学术上,看看我发表在《计算机学报》上的学术论文《计算机形码设计三原理》就会知道,“汉字输入”决不仅仅是个文字学的问题,一定是多学科的共融和创新;第二,想像一下12万张卡片和住地下室700多天的生活情景,就知道做成这件事,得有耐心,得能吃苦;第三,当然是“天时地利与人和”,我幸运!我感恩!

 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路甬祥院士,在其主编的《科学改变人类生活的100个瞬间》一书中,列举了100年来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重大发明创造,五笔字型是书中仅有的中国5项成就之一。文章中称王永民是“一位奇人”,是“把中国带入信息时代的人”。

  和一切伟大的发明一样,30多年来,五笔字型的成长,并非一帆风顺。除了科学技术的道道难关,还有各种各样的打击迫害,以及泛滥成灾的侵权抄袭和盗版。然而,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,五笔字型终因以其坚实的理论基础,以及王永民个人的锐意创新,无可否认地战胜了数以千计的同行“对手”,在“万码奔腾”中成为“码中之王”,为汉字度过“生死劫难”而重铸辉煌,做出了卓越的贡献,产生了不可估量的社会和经济效益。

  王永民因此也获得了数不清的荣誉:

  1984年,全国十大新闻人物之一;

  1985年,国家级专家、“五一奖章”获得者;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;

  1987年,五笔字型在中国发明协会第三届展览会上获得金奖;

  1988年,国务院授予“文革”后20年十大“全国劳动模范”称号;

  2002年,与袁隆平一起,被我国公众及媒体评选为“中国100年来最具影响力的前两位发明家”;

  2003年,与杨振宁、李嘉诚、贝聿铭等一起,荣获“世界华人21极致成就奖”;

  2003年,荣获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、中国改革报等单位评选的中国改革开放25年来“十大新闻人物之首”称号;

  2005年,他的王码汉字输入法获得了中国发明协会第一届发明创业奖特等奖,并被授予“当代发明家”荣誉称号;

  2008年1月,五笔字型获得2007年度“国家科技发明奖”。

  2008年,在国家级的纪念《中国改革开放30年》的多项评选活动中,王永民均荣列“中国改革开放30年?30人功勋人物”之中。

【后记】

  毋庸讳言,与中国的改革开放同步,1978年到今天,王永民和他的五笔字型汉字输入法,在挽救汉字命运,传承复兴汉字文化的事业中,把汉字推进了信息化时代。王码软件安装在数以亿计的电脑之上,成为全世界华人文字工作的基础软件,成为传承汉字文化的关键技术,其意义和作用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。

  王永民曾5次应邀赴联合国讲学,联合国总部至今使用五笔字型。五笔字型为国争光,开中国电脑专利出口国际之先河,它是时代的产物,是中华民族聪明智慧的一个结晶。应该说,五笔字型既是一项发明,也是一种精神和荣耀,更是焕发中华民族智慧创造的一种动力。当一项发明如此广泛地造福社会的时候,当一种产品像我们身体的一部分那样时刻影响我们的生活时,我们希望人们不会忘记发明事业的艰辛和不易,同时也不要忘记发明人为了祖国的科学事业,无比执着、百折不挠的奋斗人生。

(秋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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